信息来源：互联网   发布时间：2023-12-08

她喜欢歌词中透露出的豪情，喜欢那种苦中找乐的生活状态

 

一条清澈美丽的河流，在内蒙古北端与俄罗斯接壤区域蜿蜒出一段弓形曲线，形如一个弯腰的人，于是有了额尔古纳这个名字，蒙语是“呈献供奉”1689年，中俄签订尼布楚条约，明确两国以额尔古纳河为界19世纪末期开始，采金业兴起，中东铁路开工。

, 闯关东的中国人和走远东的俄罗斯人都奔向这片寒冷的“热土”；十月革命后，为躲避布尔什维克追杀，一些白俄贵族也一路落荒而来这些远赴他乡的中国小伙和俄罗斯姑娘相爱结合，组成许多“中国爹，俄国妈”的跨国家庭，繁衍出。

中俄后裔这样一个特殊族群恩和就是这样一个延续了五代中俄后裔的俄罗斯族村庄2002年，我一次来恩和旅游认识了安娜大婶她为人热情，还特别喜欢唱歌这些年，我每次到恩和都要去看望她安娜大婶1950年出生，蓝眼珠，高鼻梁，体型肥胖，性格豪爽。

像这个边疆地区很多农村妇女一样，安娜大婶吃过很多苦，过去的事情也记得特别清楚很多年以前，我曾鼓励她，把以前的故事写成书我对她说，这将是中国第一本俄罗斯族农村老太太写的传记小说，说不定能畅销她热血沸腾了好一阵子，找来本子和铅笔，一有时间就写一点，电话里还跟我聊写作进程。

。可惜，只坚持了一个月。她说，不想写了，过去日子太苦，写着难受，老哭。

安娜是第二代中俄后裔，父亲早期跟着乡亲们去苏联淘沙金，虽然挣到一些钱，却始终生活在担惊受怕中，流窜在苏联远东地区的白匪凶悍残忍，对滞留苏联境内的中国人更是心狠手辣有一天白匪突然闯进村子，乡亲们纷纷逃命，父亲

也来不及拿任何东西，连夜乘船渡过额尔古纳河，回到中国那时候的额尔古纳河右岸生活着几千名中俄后裔，还有大量苏联侨民1954年开始，这一地区的苏侨大规模撤回苏联安娜的父亲后来和中俄后裔的母亲结了婚安娜早先在向阳、苏沁等村子住过一些年，后来。

把家安在紧邻界河的七卡，山顶上有个边防哨所，与俄罗斯隔河相望尼布楚条约签订后中方就在沿江地带设置了18个边防哨卡，都以序号命名，成为边防要地，有的卡站保留至今，成了人口集中居住的村落，七卡是其一因为贫穷，。

安娜大婶一家人在远离村子的山坡下建了个地窨子，一半在地下那时候，她丈夫有病，常年躺在床上那是安娜最艰难的日子“我们到七卡安家第二年，村里来了个大夫，给老头做了7天针灸，还吃了药丸，那是啥药呀，100元一丸，

要花很多钱我没办法，只好去卖马，一边哭一边喊：‘卖马了，卖马了’，最后700元卖了一匹马我舍不得，可是丈夫的病要治呀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个假大夫，还在其他地方犯过强奸罪我去告过，法院的人说，不出人命就难以解决。

”在七卡时，安娜大婶最好的闺蜜就是杜婶，她的父亲是俄罗斯人，爷爷在苏德战争中阵亡，后来，奶奶带着年幼的父亲改嫁给一个在苏联淘沙金的中国男人，才一起来到中国一次，我路过七卡，见到这个待人热情讲话幽默的杜婶。

杜婶知道我和安娜大婶很熟悉，就聊起她们在一起的往事：“我和安娜经常在一起打列巴，拉爬犁，拉柴，卖菜秧子没事时，也会约上几个姐妹去安娜家玩，大家拿上罐头、酒，安娜从地窖里取出土豆，没有灯，就点油灯，安娜的丈夫。

吹起口琴，还开着玩笑，大家喝酒、唱歌，吃东西，都开心极了”“有一天很冷，还下了雪，只有安娜一个人地里起土豆，我去帮忙，我们起了90麻袋土豆她一直不肯休息过，血压升高了，她就用毛巾沾着凉水包在头上”“还有一次，我俩

坐马车去拉草，我们坐在马车的草堆上，拿着自己抄写的歌单学唱新歌，在一个斜坡，车子往一边歪，我一下子从草堆顶上滚下来，摔进雪堆，安娜赶紧爬下草堆来看，见我躺在雪里平安无事，我俩都大笑起来”“后来安娜搬到了恩和，我。

每次上恩河都要去安娜家，要不然，就觉得周身不对劲。有一晚，聊到半夜3点才分头去睡，外面的月亮很大，睡不着我就起来，发现她也起来了，我们见面就哈哈大笑，接着又聊，一直聊到天亮。”

安娜一家人搬到恩和后，孩子们上学方便多了，这里是俄罗斯民族乡政府所在地，也是恩和农牧场场部，有小学，还有中学有一天，恩和最早开民宿的老郭太太来看安娜大婶两人在一起很开心，回忆起几年年前的往事，我在一旁听着都能。

感觉到，虽然那个年代物质匮乏，但年轻人一个个都特别阳光“小伙子站在马爬犁上，边跑边唱歌，向姑娘们展现风采，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姑娘们围着炉子边唱歌边织毛线，没有电灯，就靠炉壁上洞孔透出的光线”老郭太太对安娜大婶说：

“还记得吗？你丈夫可活跃了，那时你们还没结婚，他会拉手风琴、吹口琴，最讨姑娘们喜欢；晚上，小伙子们还要主动送姑娘回家，到家了，都会停下脚步，怕家里人看见我都被他送过几次呢”老郭太太还历数了值得骄傲的几件往事：。

“那时，恩和成立了民兵连，我16岁就当了民兵，在三河武装部进行民兵训练，打靶，立射、跪射……都很出色，1959年，还在北京的比赛中得了奖，成为二等射手，又当上民兵班长，分到一枝三八式步枪，一天到晚背着，感觉美滋滋的，晚上睡觉就把枪靠在身边

……我们还到外面演出，新疆舞、苏联舞都跳，服装都是自己做，还挺像样呢……参加除四害讲卫生运动，打死了老鼠，要把尾巴割下来交上去都是义务，不挣钱”国界这样的特殊地域，加上中俄后裔的特殊身份和相貌，使他们总是处在国家关系的最前沿，稍有动荡

，最先受到株连早在日本人占领时期，很多人被日军怀疑是通苏对象，遭到抓捕、折磨和杀害十年动乱时期，这个地区很多中俄后裔被牵连，罪名是日本特务、苏修特务还有一个“米吉斯共和国成员”的莫须有罪名“米吉斯”是苏联人对

中俄后裔的称呼，后来，就被说成一个企图独立的反革命派别安娜大婶的丈夫也未能幸免，受了很多冤屈，拖着被打残的身体过了十几年，临死前他还心有余悸，叮嘱家人不要把他埋在东正教坟场，也不要东正教十字架，他已不再向任何神灵寄托任何希望了。

安娜大婶说：“老头是糖尿病，到了后期，他坚决不去医院，怕给家里增加负担，孩子们劝他去医院看病，他说看了也只能多活两年他是个乐观的人，去世前一天，他躺在床上，几个老太太来看望他，他还一个劲地开玩笑，逗得老太太们

哈哈哈大笑，合不拢嘴第二天，他就去世了”丈夫走了以后，安娜大婶也总爱念叨和死有关的话题，感觉就是在交待后事，好像她不久于人世了有一次，她又忍不住说起来：“老头死的时候，用的是中国棺材，比苏联棺材高大；他没有按苏联的做法，没有祈祷，不让我们给他弄东正教

仪式，也不愿意埋在苏联墓地。他那边是汉族坟场，将来我也只好去那边了，我也准备了棺材，是苏联式的，又小又薄。我想，到时候我埋在他旁边，不是要矮他一截嘛，两人说点啥都不行，我还是换成中国棺材吧。”

这几年，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不大好，好在有菜园子，那是她打发时间的好地方，她喜欢整理自家菜地，种了很多菜，不停忙活着打发时间，累了，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看看那些红红绿绿的辣椒萝卜西红柿……丈夫的影子，尤其是他的幽默感总在安娜大婶眼前晃动，她回忆说：

“我以前是大辫子，后来干活不方便，就剪短了丈夫说，要不是你这大辫子，我年轻时还不会要你呢1971年我们结婚时，他们机务组合伙送了一台红灯牌收音机，值80多块钱呢这在当时可是高级东西，我可喜欢了，还特别为收音机钩了一块好看的布盖在上面，结果，他三叔要，用一台很小的啥半导体就给换走了。

我哭了，这是我们的结婚纪念呀老头子会照相，都是自己洗，他弄了个大灯泡，把白纸扔到水里一泡就整出影子来，还有一个小红灯，整晚上都在搞；他给乡亲们照相，一分钱都不收，家里本来就穷，还花这个钱，我从来都反对还有一个机器，对，叫放大机，后来给了一个朋友，照相机也不知道哪。

儿去了。”

威威是安娜大婶的小儿子，从小由姥姥带大，得益于姥姥家的俄语环境，威威很小就会讲俄语，后来，又在电视大学学了俄语，毕业后直接留在恩和中学当上一名俄语老师没几年，中学俄语课被取消，改成了英语，威威索性辞掉工作，去俄罗斯。

远东地区找到一份翻译工作威威很勤劳，为人友善，很快就在那边买房买车，还娶了个美丽的俄罗斯姑娘阿列霞虽然已经在当地的俄罗斯教堂举行过婚礼，安娜大婶还是希望在家乡给他们补办一次在他们决定回国的两个月前，安娜大婶就开始准备，。

室内的地窖里放满了自己种的土豆大白菜等她又骑着小三轮买回鸡、鱼、牛羊肉等，还自制了各种点心和列巴（俄罗斯式面包），都存放在窗外的大缸里，这个地区冬季严寒且漫长，户外就是天然大冰箱，威威一家人回家那天，女儿刚满

9个月在安娜大婶的邀请下，亲朋好友都聚到恩和，在乡上最大的饭店里举行了仪式……几天后，安娜大婶的大儿子黑小开玩笑说：“威威两口子每天吃饭都吃不饱，还啃点别的”安娜大婶不解：“怎么还吃不饱呢？不会吧？”黑小接着说：“吃完饭还互相啃（接吻）。

”安娜大婶是个传统女人，后来，一再跟威威说：“咱们这儿不兴这个（当众接吻），别人会笑话的。”这下，可苦了威威媳妇，一个劲儿抱怨威威不爱她了。

有一年深秋的一天，我去看安娜大婶这是入秋以来最冷一天，早上一出门，地上铺了一层白霜，吐出的气都是白色的安娜大婶对我说，我们家的苏联人又要回来了威威来电话说，最迟9月10日前到家她一大早就忙活上了，搬出半袋子面粉，足有。

20斤，还买回几斤鸡蛋，准备打列巴她家的列巴炉不是那种正宗俄罗斯式样的，只是将做饭的灶略加改造一下，但是很好用先烧柴，将炉温提高，灶台上面用炉灰封住，让它保温，把明火撤掉面是头天晚上发的，第二天很早起来揉面，然后将发好的面做成各种形状的饼干、列巴圈、大列巴，放进灶膛内，让里面的余温烤熟列巴，十几分钟后，烤出来的列巴上面再涂上一点牛油。

老太太给我算起帐：20斤面20元，16个鸡蛋 5.6元，2斤奶油6.2元……总共42元；如果买20斤列巴要100元，整整省了58元受到鼓舞，第二天，老太太又要打40斤列巴，她一个人跑到储藏室搬出一整袋面粉，面口袋太重，一分钟后，老太太血压心跳同步升高，心跳。

136，血压204眼看日子要到了，威威也没来电话，一定是出了问题安娜大婶变得焦躁不安每次听到电话响，老太太会条件反射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边跑边说，一定是威威打来的结果一次次失望还有两次，电话里没有声音，。

只隐约听到话筒里有小孩声音她说，一定是威威家小孩在说话，信号不好，所以听不到已经过了预定日期，威威还是没消息老太太又多了一项生活内容，每天早晚用扑克牌算卦，纸牌背着摊开，再一张张按照顺序去解她对我说，这叫。

“摆别扭”，解开了就不别扭了也怪，从前经常顺利解开的扑克牌，如今一次也解不开一连十多天，安娜大婶始终就这么别扭着一天吃早饭时，她被列巴渣子呛了一口，又笑着说，儿子惦记我呢，一定是他明天要回来这一次竟然应验，威威开车回来了。

在恩和那些天，一大家子还跑了向阳、苏沁、团结等周边乡村给姥姥扫墓时，威威要带女儿去，苏联媳妇不愿意，因为有说法，小孩子不要跟去上坟安娜大婶却不管，坚持要孙女去，结果回来后，孩子半夜总在哭亲戚们说，这孩子以前没有半夜哭闹的毛病，一定是鬼扑身了，威威。

只好带着女儿去看“神科”，还烧了纸。去过两次，孩子不哭了。

2018年7月，威威一家人又要从俄罗斯回来，安娜大婶早早就打了招呼，要搞个欢迎仪式，还让我现场拉手风琴助兴和前几次回家不同，威威这次回国很准时，没有让母亲担心黄昏时分，车停在院子外，一家人还没下车，我赶忙

拉起手风琴，扑面而来的欢迎仪式让威威格外激动，他拥抱了母亲、哥哥，随即在喀秋莎的乐曲声中边唱边舞起来安娜大婶更是激动，和孩子们分别拥抱，一直笑呵呵的接着，大家在木房子前合了影威威媳妇阿列霞很勤快，也会教育孩子，她放下东西，就带着女儿薇嘎和小儿子达钮在院子里除草；今年雨水旺，院子里的草长势很猛，几天不管，就窜出一截，要蹲在地上一根根拔。

母女两拔草，达钮就推着比自己还高的小推车在院子里负责运送有一批画家来恩和写生，无意中见到阿列霞，被她的俄罗斯形象吸引，专程登门创作，中俄混血的女儿薇嘎也和母亲一起当上模特，连着几天坐在家里任由画家写生，留下美丽，。

也得到一些酬劳。

安娜大婶的大儿子是个有趣的人，我一直喊他“黑小”，最近几年他又自爆出“锅里先生”称呼，被他常挂在嘴边，还一再纠正我，“不是郭里”，是“锅里”到了也不明白他这锅里碗里的深层含义，那就叫他锅里吧在我的朋友圈里，像锅里这样一路逆境走来却依旧阳光乐观的人极少。

都说，中俄混血的女人文艺，男人幽默，锅里不仅风趣，反应也很快，具备现场主持人素质这两年，我们打交道多，和我一起来的大学生们也都喜欢这个笑话不断的锅里十几年前，喜欢交际又重义气的锅里因为喝酒多、聚会多，和妻子产生矛盾，最终离了婚。

为了谋生，他来到俄罗斯，在弟弟威威帮助下，在当地弄到一份跑运输的工作，整天开大卡车深入林区拉木材，工作很辛苦，有好几次车坏在路上，不得不在零下50度的户外过夜工作三年后，他又被调到距离威威上千公里的另一个木材厂，继续在车队拉木材。

赶上一个中国年，大家在一起聚餐，除了三个俄罗斯司机，其余的人都来自中国，身在异国他乡的人们难免深陷思乡之情中，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唯独锅里没醉，这让一个给车队做饭的23岁俄罗斯姑娘娜达莎对他刮目相看在这群。

司机中间，锅里最能干，他不抽烟，不醉酒，还特别幽默很快，两人就热恋了锅里回忆说，第一次我请了一个翻译去见女方父母，他们还以为女儿喜欢的是那位年轻翻译同志，没想到是我这个中年人他们不同意这桩婚事，认为中国同志靠不住，以后回国了，就不会。

再来最终，锅里和娜达莎还是顶住压力走到了一起，还有了一个可爱的男孩有了孩子后，锅里工作得更勤奋，他想让娜达莎过上更好的日子开车运木材很辛苦，半个月或一个月才能回家看看他说，其实，俄罗斯人不像我们那么在乎钱，更希望一家人能平静生活在一起。

岂料，一次意外打破了这段幸福，从车上滚落的原木砸断了锅里的腿，俄国远东地区医疗条件有限，没能及时治愈，一段时间后他再赶回海拉尔求医，已落下明显残疾，不得不瘸着腿找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养活自己几年后，腿伤还没完全

康复的锅里再回到俄罗斯，这时，娜达莎已经在父母劝说下嫁人了，还明确表示不希望锅里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锅里是个不断产生新想法，然后努力去尝试的人他借钱买回一辆二手的俄罗斯k701大型农用机械，第一年开张，我和几个朋友正好开车来恩和，听说他在七卡翻地，就去地里找到锅里，他从高大的驾驶楼上爬下来，兴奋地说，今年可以赚到。

20万大家都为他高兴可是没多久，就听到坏消息，他的k701出了毛病，送去修理，延误了时机，钱也没挣到很快，他又动了家庭游的念头，卖掉大机械，在母亲安娜大婶资助下，建了一座两层小木楼，还请出老母亲一起接待游客。

不知道什么原因，搞了一阵子又停了，说是要等弟弟威威从俄罗斯回来，一起把院子里在建的玻璃房建起来，打造成接待游客喝茶吃饭的餐厅可惜，威威在家里呆了一个月，这个已经有了框架看上去并不复杂的工程还是老样子2019

年夏天，锅里从海拉尔回来，继续上一年的玻璃房工程一天，锅里打电话让我过去参观，他正在用自创的土办法浇筑混凝土他在小电动车上装了台小型混凝土搅拌机，通上电，在车上把砂石和石灰倒进去，然后搅拌，再拉到玻璃房跟前，人站上去。

，用力倾倒车上那个大罐子，混泥土便哗哗注入省了很多力气玻璃房地面浇筑了一半，锅里又离开恩和，他要去接女朋友二丫在微信朋友圈，他已经公开秀过多次恩爱了二丫能干，也体贴人，认识锅里的人都为他祝福临走前他说，三、四天就回来。

结果去了好多天，那天碰到锅里的表弟东东东东说，锅里说走三天，很可能就要在后面加个零女朋友总算被接回来了，果真如东东预言，他走了30天锅里对二丫很满意不过，因为锅里没啥钱，女方家里似乎并不满意我问锅里，怎么认识的

他说，去白城做手术，取腿上的钢板，住在医院无聊，就在微信上搜索附近朋友，就这么认识了，对方刚好在征婚锅里就说，干脆嫁给我吧让他感动的是，初次见面时，他是个一瘸一拐的残疾人，可人家并没嫌弃他二丫很能干，也勤快

，初来乍到，就投身锅里家庭游事业上，除草、铺路、换窗帘，家里很快就焕然一新，锅里也迅速行动，一边布置家庭博物馆，一边思考更多挣钱门路，分明在进行一场脱贫攻坚战二丫还跟着锅里上了一次山，采了些野花回来，为房间增添了几分自然气息。

二丫在恩和呆了十多天，离开时，锅里去送行，又是若干天再回恩和，这时，旅游旺季已近尾声在我们一再催促下，他决心把自家民宿赶紧搞起来那天，我领了两个大学生去找他，还带了电脑和相机，一个大学生负责拍摄，我帮忙组织文字，。

另一个大学生把他的民宿挂上网，第二天就有人询问几天后，“锅里先生木屋”连续多日租出，每天价位500多元网上好评不断，乐坏锅里先生锅里同志口才好，反应快，具有天生的俄罗斯式幽默，可惜，前些年一直未能施展这次小试牛刀，。

总算初获成功和其他民宿店主不同，他还抽出很多时间，陪同入住的客人走村、上山，免费导游，并不在意挣钱，纯粹是交朋友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劝他，你这么辛苦做民宿，一天收入几百元，还要倒贴这么多时间，性价比太低他不认同，继续坚持自己的待客之道。

来他家的游客不但自己住，又介绍朋友来住，有的住了一天，舍不得离开，再多住一天。来者都被锅里热情乐观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我在网上看到赞誉锅里民宿的留言，都写得很长，很诚恳。

我们又聊起来年的打算，他邀请我一起去俄罗斯看苏联媳妇和他12岁的儿子，已经10年没见了锅里说，二丫也要和他一起去，二丫挺认同俄罗斯人的观念：“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才幸福”很可惜，受到疫情影响，这一计划未能实现。

2020年疫情，我正在纠结去不去恩和有一天，锅里发来短信，说他母亲安娜大婶因心梗离世痛心，震惊，几乎无法相信这个为人热情即便病魔长年缠身也不忘幽你一默的俄罗斯族老太太就这样匆匆离去锅里接着补充了一句：“没有等到夏天。

”这句话意味深长，催人泪下不久前，锅里还想着在院子中间给母亲建一座单独房间，让老太太好好享受这个久违的夏天这几年，每逢冬季，安娜大婶都会被孝顺的女儿接到海拉尔生活，她不放心老人家一个人在恩和度过寒冬恩和始终是

安娜大婶梦魂牵绕的地方，这个遥远的边境村庄承载了她全部苦难记忆和快乐日子，在两亩地的小院子里，她饲养过牛羊，喂过兔子，种过菜秧售卖，用勤劳的双手养大几个孩子两年前，安娜大婶对我说起一首新歌《往日时光》，她认真学了，然后唱给我们听。

因为不熟，有点走调，但兴趣与激情丝毫不减“虽然穷得只剩下快乐，身上穿着旧衣裳”她喜欢歌词中透露出的豪情，喜欢那种苦中找乐的生活状态2020年夏天，我带着妻子和朋友去给安娜大婶扫墓，她的墓碑和丈夫的墓碑并立在山坡上，后面山上是白桦林，风掠过，响起一阵涛声。

当天回去后，打开电脑翻看以前的视频，一幕幕依稀往事便历历在目，鲜活起来，最后一段视频中，安娜大婶坐着儿子的电动车远去，红头巾在迎风飘扬……，看到此，老泪已纵横安娜大婶信仰东正教我想，在那空灵而圣洁的灵魂栖息地，她一定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丈夫，彼此倾诉中，一定有那些往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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